莺啼序·重过金陵
我觉秋兴逸,谁云秋兴悲?山将落日去,水与晴空宜。鲁酒白玉壶,送行驻金羁。歇鞍憩古木,解带挂横枝。歌鼓川上亭,曲度神飙吹。云归碧海夕,雁没青天时。相失各万里,茫然空尔思。
长风挂席势难回,海动山倾古月摧。君看帝子浮江日,何似龙骧出峡来。
客行忽到湘东驿。明朝真是潇湘客。晴碧万重云。几时逢故人。 江南如塞北。别后书难得。先自雁来稀。那堪春半时。
西蜀樱桃也自红,野人相赠满筠笼。数回细写愁仍破,万颗匀圆讶许同。忆昨赐沾门下省,退朝擎出大明宫。金盘玉箸无消息,此日尝新任转蓬。
鼓角雄山野,龙蛇入战场。流膏润沙漠,溅血染锋铓。
水满田畴稻叶齐,日光穿树晓烟低。黄莺也爱新凉好,飞过青山影里啼。
一笑无秦帝,飘然向海东。谁能排大难?不屑计奇功。古戍三秋雁,高台万木风。从来天下士,只在布衣中。
明德感兮非黍稷,降福简兮祚休征。"
帝里春晚,重门深院。草绿阶前,暮天雁断。楼上远信谁传,恨绵绵。多情自是多沾惹,难拼舍,又是寒食也。秋千巷陌,人静皎月初斜,浸梨花。
飞花两岸照船红,百里榆堤半日风。卧看满天云不动,不知云与我俱东。
陇头流水,流离山下。念吾一身,飘然旷野。朝发欣城,暮宿陇头。寒不能语,舌卷入喉。陇头流水,鸣声呜咽。遥望秦川,心肝断绝。
南山崔崔,雄狐绥绥。鲁道有荡,齐子由归。既曰归止,曷又怀止?葛屦五两,冠緌双止。鲁道有荡,齐子庸止。既曰庸止,曷又从止?蓺麻如之何?衡从其亩。取妻如之何?必告父母。既曰告止,曷又鞠止?析薪如之何?匪斧不克。取妻如之何?匪媒不得。既曰得止,曷又极止?
日头欲出未出时,雾失江城雨脚微。天忽作晴山卷幔,云犹含态石披衣。烟村南北黄鹂语,麦垅高低紫燕飞。谁似田家知此乐,唿儿吹笛跨牛归?
余生足下。前日浮屠犁支自言永历中宦者,为足下道滇黔间事。余闻之,载笔往问焉。余至而犁支已去,因教足下为我书其语来,去年冬乃得读之,稍稍识其大略。而吾乡方学士有《滇黔纪闻》一编,余六七年前尝见之。及是而余购得是书,取犁支所言考之,以证其同异。盖两人之言各有详有略,而亦不无大相悬殊者,传闻之间,必有讹焉。然而学土考据颇为确核,而犁支又得于耳目之所睹记,二者将何取信哉?昔者宋之亡也,区区海岛一隅,仅如弹丸黑子,不逾时而又已灭亡,而史犹得以备书其事。今以弘光之帝南京,隆武之帝闽越,永历之帝西粤、帝滇黔,地方数千里,首尾十七八年,揆以《春秋》之义,岂遽不如昭烈之在蜀,帝昺之在崖州?而其事惭以灭没。近日方宽文字之禁,而天下所以避忌讳者万端,其或菰芦泽之间,有廑廑志其梗概,所谓存什一于千百,而其书未出,又无好事者为之掇拾流传,不久而已荡为清风,化为冷灰。至于老将退卒、故家旧臣、遗民父老,相继澌尽,而文献无征,凋残零落,使一时成败得失与夫孤忠效死、乱贼误国、流离播迁之情状,无以示于后世,岂不可叹也哉!终明之末三百年无史,金匮石室之藏,恐终沦散放失,而世所流布诸书,缺略不祥,毁誉失实。嗟乎!世无子长、孟坚,不可聊且命笔。鄙人无状,窃有志焉,而书籍无从广购,又困于饥寒,衣食日不暇给,惧此事终已废弃。是则有明全盛之书且不得见其成,而又何况于夜郎、筇笮、昆明、洱海奔走流亡区区之轶事乎?前日翰林院购遗书于各州郡,书稍稍集,但自神宗晚节事涉边疆者,民间汰去不以上;而史官所指名以购者,其外颇更有潜德幽光,稗官碑志纪载出于史馆之所不及知者,皆不得以上,则亦无以成一代之全史。甚矣其难也!余员昔之志于明史,有深痛焉、辄好问当世事。而身所与士大夫接甚少,士大夫亦无有以此为念者,又足迹未尝至四方,以故见闻颇寡,然而此志未尝不时时存也。足下知犁支所在,能召之来与余面论其事,则不胜幸甚。
寻章摘句老雕虫,晓月当帘挂玉弓。不见年年辽海上,文章何处哭秋风。
艳骨已成兰麝土,宫墙依旧压层崖。弩台雨坏逢金镞,香径泥销露玉钗。砚沼只留溪鸟浴,屟廊空信野花埋。姑苏麋鹿真闲事,须为当时一怆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