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处士击瓯歌
道字娇讹语未成。未应春阁梦多情。朝来何事绿鬟倾。 彩索身轻长趁燕,红窗睡重不闻莺。困人天气近清明。
风雨替花愁。风雨罢,花也应休。劝君莫惜花前醉,今年花谢,明年花谢,白了人头。乘兴两三瓯。拣溪山好处追游。但教有酒身无事,有花也好,无花也好,选甚春秋。
麦陇风来翠浪斜,草根肥水噪新蛙。羡他无事双蝴蝶,烂醉东风野草花。
恨无端报晓何忙。唤却金乌,飞上扶桑。正好欢娱,不防分散,渐觉凄凉。好良宵添数刻争甚短长?喜时节闰一更差甚阴阳?惊却鸳鸯,拆散鸾凰。犹恋香衾,懒下牙床。
红玉阶前,问何事、翩然引去。湖海上、一汀鸥鹭,半帆烟雨。报国无门空自怨,济时有策从谁吐。过垂虹亭下系扁舟,鲈堪煮。 拼一醉,留君住。歌一曲,送君路。遍江南江北,欲归何处。世事悠悠浑未了,年光冉冉今如许。试举头、一笑问青天,天无语。
和烟和露一丛花,担入宫城许史家。惆怅东风无处说,不教闲地着春华。
四弦才罢醉蛮奴,醽醁馀香在翠炉。夜半醒来红蜡短,一枝寒泪作珊瑚。
叶落当归根,云沉久必起。黎人多良田,征歛苦倍蓰。诛求尽余粒,尚豢犊与豕。昨当租吏来,宰割充盘几。吏怒反索金,黎民那有此。泣向逻者借,刻箭以为誓。贷一每输百,朘削痛入髓。生当剥肌肉,死则长已矣。薄诉吏转嗔,锁缚不复视。黎儿愤勇决,挺身负戈矢。枪急千人奔,犯顺非得已。赫赫王章存,令人弃如纸。朔风戒良节,赫赫张皇师。军门号令严,震肃将天威。壮士快鞍马,锋镞如星飞。一举破贼垒,刀斧纷纭挥。剖尸越邱阜,踏血腥川坻。白日暗西岭,瘴气昏余晖。翅鼠堕我前,饥鸟逐人归。征夫怀惨忧,涕泗沾我衣。黎人本同性,云何发祸机?神武贵勿杀,不在斩获为。息火当息薪,弭兵当弭饥。谁生此厉阶,哲士知其非。
风老莺雏,雨肥梅子,午阴嘉树清圆。地卑山近,衣润费炉烟。人静乌鸢自乐,小桥外、新绿溅溅。凭阑久,黄芦苦竹,拟泛九江船。年年。如社燕,飘流瀚海,来寄修椽。且莫思身外,长近尊前。憔悴江南倦客,不堪听、急管繁弦。歌筵畔,先安簟枕,容我醉时眠。
有人独立空山,翠髯未觉霜颜老。新香秀粒,浓光绿浸,千年春小。布影参旗,障空云盖,沉沉秋晓。驷苍虬万里,笙吹凤女,骖飞乘、天风袅。般巧。霜斤不到。汉游仙、相从最早。皱鳞细雨,层阴藏月,朱弦古调。问讯东桥,故人南岭,倚天长啸。待凌霄谢了,山深岁晚,素心才表。
得即高歌失即休,多愁多恨亦悠悠。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愁来明日愁。
三春怨离泣,九秋欣期歌。驾鸾行日时,月明济长河。
记烧烛、雁门高处。积雪封城,冻云迷路。添尽香煤,紫貂相拥夜深语。苦寒如许。难和尔、凄凉句。一片望乡愁,饮不醉、垆头驼乳。无处,问长城旧主,但见武灵遗墓。沙飞似箭,乱穿向、草中狐兔。那能使、口北关南,更重作、并州门户。且莫吊沙场,收拾秦弓归去。
螽斯羽,诜诜兮。宜尔子孙,振振兮。螽斯羽,薨薨兮。宜尔子孙,绳绳兮。螽斯羽,揖揖兮。宜尔子孙,蛰蛰兮。
自春来、惨绿愁红,芳心是事可可。日上花梢,莺穿柳带,犹压香衾卧。暖酥消、腻云亸,终日厌厌倦梳裹。无那。恨薄情一去,音书无个。早知恁么,悔当初、不把雕鞍锁。向鸡窗,只与蛮笺象管,拘束教吟课。镇相随、莫抛躲,针线闲拈伴伊坐。和我,免使年少,光阴虚过。
臣某言:伏以佛者,夷狄之一法耳,自后汉时流入中国,上古未尝有也。昔者黄帝在位百年,年百一十岁;少昊在位八十年,年百岁;颛顼在位七十九年,年九十八岁;帝喾在位七十年,年百五岁;帝尧在位九十八年,年百一十八岁;帝舜及禹,年皆百岁。此时天下太平,百姓安乐寿考,然而中国未有佛也。其后殷汤亦年百岁,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,武丁在位五十九年,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,推其年数,盖亦俱不减百岁。周文王年九十七岁,武王年九十三岁,穆王在位百年。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,非因事佛而致然也。汉明帝时,始有佛法,明帝在位,才十八年耳。其后乱亡相继,运祚不长。宋、齐、梁、陈、元魏已下,事佛渐谨,年代尤促。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,前后三度舍身施佛,宗庙之祭,不用牲牢,昼日一食,止于菜果,其后竞为侯景所逼,饿死台城,国亦寻灭。事佛求福,乃更得祸。由此观之,佛不足事,亦可知矣。高祖始受隋禅,则议除之。当时群臣材识不远,不能深知先王之道,古今之宜,推阐圣明,以救斯弊,其事遂止,臣常恨焉。伏维睿圣文武皇帝陛下,神圣英武,数千百年已来,未有伦比。即位之初,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,又不许创立寺观。臣常以为高祖之志,必行于陛下之手,今纵未能即行,岂可恣之转令盛也?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,御楼以观,舁入大内,又令诸寺递迎供养。臣虽至愚,必知陛下不惑于佛,作此崇奉,以祈福祥也。直以年丰人乐,徇人之心,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,戏玩之具耳。安有圣明若此,而肯信此等事哉!然百姓愚冥,易惑难晓,苟见陛下如此,将谓真心事佛,皆云:“天子大圣,犹一心敬信;百姓何人,岂合更惜身命!”焚顶烧指,百十为群,解衣散钱,自朝至暮,转相仿效,惟恐后时,老少奔波,弃其业次。若不即加禁遏,更历诸寺,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。伤风败俗,传笑四方,非细事也。夫佛本夷狄之人,与中国言语不通,衣服殊制;口不言先王之法言,身不服先王之法服;不知君臣之义,父子之情。假如其身至今尚在,奉其国命,来朝京师,陛下容而接之,不过宣政一见,礼宾一设,赐衣一袭,卫而出之于境,不令惑众也。况其身死已久,枯朽之骨,凶秽之馀,岂宜令入宫禁?孔子曰:“敬鬼神而远之。”古之诸侯,行吊于其国,尚令巫祝先以桃茹祓除不祥,然后进吊。今无故取朽秽之物,亲临观之,巫祝不先,桃茹不用,群臣不言其非,御史不举其失,臣实耻之。乞以此骨付之有司,投诸水火,永绝根本,断天下之疑,绝后代之惑。使天下之人,知大圣人之所作为,出于寻常万万也。岂不盛哉!岂不快哉!佛如有灵,能作祸祟,凡有殃咎,宜加臣身,上天鉴临,臣不怨悔。无任感激恳悃之至,谨奉表以闻。臣某诚惶诚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