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秋华·木芙蓉
万象森罗古此峰,传来几世朗公容。知音会遇无先后,今日依前旧日踪。
销聚本来皆是幻,世间闲口漫嚣嚣。"
匹练横空日气清,菰蒲叶战风萧萧。一声雷送太湖雨,七十二峰云拥潮。
谁恨。五云深处宫殿。记旧日、曾游翠辇。青红如写便面。下鹄池荒,放鹤人远。粉墙随岸转。漏碧瓦、残阳一线。蓬莱梦,人间那信,坐看海涛浅。"
日沈山虎出,钟动寺禽归。月上潮平后,谈空渐入微。"
千丝万缕斗妖娆,和雨和烟陌上飘。夜夜篴声关塞路,年年杯酒灞陵桥。隋堤台女输浓黛,楚国佳人斗细腰。只恐章台春易老,几回攀折恨萧条。
微雨后,禁烟时,洗妆君莫迟。东风不解惜妍姿。吹成蝴蝶飞。"
头懒抬,眼慵开,花酒偶然都到来。酒浮香,花放彩。小玉前来,试演迎仙客。 正月春气早,斗回杓,灯焰月明三五宵,绮罗人,兰麝飘。柳嫩梅娇,斗合鹅儿闹。 二月春日暄,卖饧天,谁家绿杨不禁烟?闹花边,簇队仙。送起秋千,笑语如莺燕。 三月修禊潭,水如蓝,车马胜游三月三。晚归来,酒半酣。笑指西南,月影蛾眉淡。 四月红渐稀,绿成围,串烟碧纱窗外飞。洒蔷薇,香透衣。煮酒青梅,正好连宵醉。 五月结艾人,赏蕤宾,菖蒲酒香开玉樽。彩丝缠,角粽新。楚些招魂,细写怀沙恨。 六月庭院雅,闹蜂衙,开尽海榴无数花。剖甘瓜,点嫩茶。笋指韶华,又过了今年夏。 七月乞巧楼,月如钩,聚散几回银汉秋。遣人愁,何日休?织女牵牛,万古情依旧。 八月风露清,月华明,明月万家欢笑声。洗金觥,拂玉筝。月也多情,唤起南楼兴。 九月湘水长,楚山花,染透满林红叶霜。采秋香,糁玉觞。好个重阳,落帽龙山上。 十月万木枯,早梅疏,天气小春十月初。酒频沽,橙羡刳。暖阁红炉,胜有风流处。 十一月暖律通,应黄钟,刺绣暗添一线功。小帘栊,斗帐中。玉软香浓,醉枕梅花梦。 十二月春未回,雪成堆,新酿瓮头泼绿醅。恰传怀,人早催。赏罢红梅,准备藏阄会。唤玉蛾,捧金波,听遍四时行乐歌。得蹉跎,且快活。万事从他,醉倒和衣卧。
落絮残莺半日天,玉柔花醉只思眠,惹窗映竹满炉烟。独掩画屏愁不语,斜倚瑶枕髻鬟偏,此时心在阿谁边?
湘阳道中岳阳来,湘阳路。望炊烟田舍,掩映沟渠。山远近,云来去。溪上招提烟中树,看时见三两樵渔。凭谁画出,行人得句,不用前驱。
江南春老叹红稀,树底残英高下飞。燕蹴莺衔何太急!溷多茵少竟安归?阑干晓露芳条冷,池馆斜阳绿荫肥。静掩蓬门独惆怅,从他芳草自菲菲。
月明归兴松梢月,桂子香,又诗成冷泉亭上。醉归来晚风生嫩凉,戗金船玉人低唱。春晚二首银江暗,翠袖遮,麝煤销露萤明灭。下西湖美人忺次过也,打梨花雨声昨夜。东风景,西子湖,湿冥冥柳烟花雾。黄莺乱啼胡蝶舞,几秋千打将春去。书所见柳叶微风闹,荷花落日酣,拂晴空远山云淡。红妆女儿十二三,采莲归小舟轻缆。忆西湖青鸾信,白雁书,望江南梦飞不去。西湖锦云谁是主?拍阑干满空烟树。
"石榴花下薄罗衣。睡起却寻棋。未省高低,被伊春笋,拈了白玻璃。
绕岸清波溢,连宫瑞气浮。去应涵凤沼,来必渗龙湫。
应念裴航佳句好,休论白傅送行悲。月娥亲自送仙衣。"
见尔此言堪恸哭,遣予何日望时平。"
"与君别,情易许。执手相将,永远成鸳侣。一去音书千万里。望断阳关,泪滴如秋雨。
"席作此
将为胠箧、探囊、发匮之盗而为守备,则必摄缄縢、固扃鐍;此世俗之所谓知也。然而巨盗至,则负匮、揭箧、担囊而趋;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。然则乡之所谓知者,不乃为大盗积者也?故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齐国邻邑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罔罟之所布,耒耨之所刺,方二千余里。阖四竟之内,所以立宗庙、社稷,治邑、屋、州、闾、乡、曲者,曷尝不法圣人哉?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。所盗者岂独其国邪?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。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,而身处尧舜之安,小国不敢非,大国不敢诛,专有齐国。则是不乃窃齐国,并与其圣知之法,以守其盗贼之身乎?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至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至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龙逢斩,比干剖,苌弘胣,子胥靡。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。故跖之徒问于跖曰:“盗亦有道乎?”跖曰:“何适而无有道邪?”夫妄意室中之藏,圣也;入先,勇也;出后,义也;知可否,知也;分均,仁也。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,天下未之有也。”由是观之,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,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;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,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,而害天下也多。故曰:唇竭则齿寒,鲁酒薄而邯郸围,圣人生而大盗起。掊击圣人,纵舍盗贼,而天下始治矣!夫川竭而谷虚,丘夷而渊实。圣人已死,则大盗不起,天下平而无故矣。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。虽重圣人而治天下,则是重利盗跖也。为之斗斛以量之,则并与斗斛而窃之;为之权衡以称之,则并与权衡而窃之;为之符玺而信之,则并与符玺而窃之;为之仁义以矫之,则并与仁义而窃之。何以知其然邪?彼窃钩者诛,窃国者为诸侯,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。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?故逐于大盗、揭诸侯、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,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,斧钺之威弗能禁。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,是乃圣人之过也。故曰:“鱼不可脱于渊,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。”彼圣人者,天下之利器也,非所以明天下也。故绝圣弃知,大盗乃止;擿玉毁珠,小盗不起;焚符破玺,而民朴鄙;掊斗折衡,而民不争;殚残天下之圣法,而民始可与论议。擢乱六律,铄绝竽瑟,塞瞽旷之耳,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;灭文章,散五采,胶离朱之目,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。毁绝钩绳而弃规矩,攦工倕之指,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。故曰:大巧若拙。削曾史之行,钳杨墨之口,攘弃仁义,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。彼人含其明,则天下不铄矣;人含其聪,则天下不累矣;人含其知,则天下不惑矣;人含其德,则天下不僻矣。彼曾、史、杨、墨、师旷、工倕、离朱、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,法之所无用也。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?昔者容成氏、大庭氏、伯皇氏、中央氏、栗陆氏、骊畜氏、轩辕氏、赫胥氏、尊卢氏、祝融氏、伏牺氏、神农氏,当是时也,民结绳而用之,甘其食,美其服,乐其俗,安其居,邻国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。若此之时,则至治已。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,曰:“某所有贤者,”赢粮而趣之,则内弃其亲,而外弃其主之事;足迹接乎诸侯之境,车轨结乎千里之外,则是上好知之过也。上诚好知而无道,则天下大乱矣!何以知其然邪?夫弓、弩、毕、弋、机变之知多,则鸟乱于上矣;钩饵、罔罟、罾笱之知多,则鱼乱于水矣;削格、罗落、罝罘之知多,则兽乱于泽矣;知诈渐毒、颉滑坚白、解垢同异之变多,则俗惑于辩矣。故天下每每大乱,罪在于好知。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,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;皆知非其所不善,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,是以大乱。故上悖日月之明,下烁山川之精,中堕四时之施,惴耎之虫,肖翘之物,莫不失其性。甚矣,夫好知之乱天下也!自三代以下者是已,舍夫种种之民,而悦夫役役之佞,释夫恬淡无为,而悦夫啍啍之意,啍啍已乱天下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