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湖杂咏·夏
昔年今日度松关,车马崎岖行路难。瀚海潮喷千浪白,天山风吼万林丹。气当霜降十分爽,月比中秋一倍寒。回首三秋如一梦,梦中不觉到新安。
空房展转怀悲酸,铜壶漏尽闻金鸾。"
西楼怅望芳菲节,处处斜阳草似苔。"
爱他时似爱初生月,喜他时似喜看梅梢月,想他时道几首西江月,盼他时似盼辰钩月。当初意儿别,今日相抛撇,要相逢似水底捞明月。一对紫燕儿雕梁上肩相并,一对粉蝶儿花丛上偏相趁,一对鸳鸯儿水面上相交颈,一对儿虎猫儿绣凳上相偎定。觑了动人情,不由人心儿硬,冷清清偏俺合孤另。分分付付约定偷期话,冥冥悄悄款把门儿呀,潜潜等等立在花阴下,战战兢兢把不住心儿怕。转过海棠轩,映着荼縻架,果然道色胆天来大。腕肌消松了黄金钏,粉脂残淡了芙蓉面。紫霜毫点遍端溪砚,断肠诗懒写春罗扇。柳絮香衮绵,花落闲庭院,恨鸳鸯不锁黄金殿。影儿孤房儿静灯儿照,枕儿欹床儿卧帏屏儿上靠,心儿里思意儿里想人儿俏,不能够床儿上被儿里怀儿抱。怎生睚今宵,梦儿里添烦恼,几时睚得更儿尽月儿落鸡儿叫。 山行警东边路西边路南边路,五里铺七里铺十里铺,行一步盼一步懒一步,霎时间天也暮日也暮云也暮。斜阳满地铺,回首生烟雾,兀的不山无数水无数情无数。 宴毕警灯也照星也照月也照,东边笑西边笑南边笑。忽听的钧天乐箫韶乐云和乐,合着这大石调、小石调、黄钟调。银花遍地飘,火树连天照,喜的是君有道臣有道国有道。 村夫饮宾也醉主也醉仆也醉,唱一会舞一会笑一会。管甚么三十岁五十岁或七十岁,你也跪他也跪恁也跪。无其繁弦急管催,吃到红轮日西坠,打的那盘也碎碟也碎碗也碎。 丹客行朝烧炼暮烧炼朝暮学烧炼,这里串那里串到处都串遍。东家骗西家骗南北都诓遍,惹的妻埋怨子埋怨父母都埋怨。我问你金丹何日成?铅汞何日见?只落的披一片挂一片拖一片。
宝元元年西夏叛,天子命将临戎行。二年孟春果来寇,高奴城下皆氐羌。五原偏师急赴敌,昼夜不息趋战场。马烦人怠当劲虏,虽持利器安得强。二师覆败乃自取,岂是廊庙谋不臧。朝廷又选益经略,三幙贤俊务所长。或取李悝备边策,或欲五道出朔方。仲夏科民挟弓矢,季冬括驴赍道粮。官军未进复犯塞,搴旗杀将何倡狂。遂令士卒愈沮气,欲使乘障胆不张。我愿助画迹且远,侧身西望空凄凉。庶几一言可裨益,临风欲寄鸟翼翔。所宜畜锐保城壁,转馈先在通行商。守而勿追彼自困,境上未免小夺攘。譬如蚊虻噆肤体,实于肌血无大伤。此言虽小可喻远,幸公采用不我忘。诚知公虑若悲度,圣上听用同宪皇。当时岂不历岁月,犹且众镇未陆梁。况今鹰犬乏雄勇,便拟驰骋徒苍惶。且缓须时励犀卒,终期拉朽功莫当。
底事亦疑惩未了,更应书罪在泉扃。
"天然标格。不问青枝和绿叶。仿佛吴姬。酒晕无端上玉肌。
殿号长秋花寂寂,台名思子草茫茫。尚无人世团圞乐,枉认蓬莱作帝乡。
将为胠箧、探囊、发匮之盗而为守备,则必摄缄縢、固扃鐍;此世俗之所谓知也。然而巨盗至,则负匮、揭箧、担囊而趋;唯恐缄縢扃鐍之不固也。然则乡之所谓知者,不乃为大盗积者也?故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齐国邻邑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罔罟之所布,耒耨之所刺,方二千余里。阖四竟之内,所以立宗庙、社稷,治邑、屋、州、闾、乡、曲者,曷尝不法圣人哉?然而田成子一旦杀齐君而盗其国。所盗者岂独其国邪?并与其圣知之法而盗之。故田成子有乎盗贼之名,而身处尧舜之安,小国不敢非,大国不敢诛,专有齐国。则是不乃窃齐国,并与其圣知之法,以守其盗贼之身乎?尝试论之,世俗之所谓至知者,有不为大盗积者乎?所谓至圣者,有不为大盗守者乎?何以知其然邪?昔者龙逢斩,比干剖,苌弘胣,子胥靡。故四子之贤而身不免乎戮。故跖之徒问于跖曰:“盗亦有道乎?”跖曰:“何适而无有道邪?”夫妄意室中之藏,圣也;入先,勇也;出后,义也;知可否,知也;分均,仁也。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,天下未之有也。”由是观之,善人不得圣人之道不立,跖不得圣人之道不行;天下之善人少而不善人多,则圣人之利天下也少,而害天下也多。故曰:唇竭则齿寒,鲁酒薄而邯郸围,圣人生而大盗起。掊击圣人,纵舍盗贼,而天下始治矣!夫川竭而谷虚,丘夷而渊实。圣人已死,则大盗不起,天下平而无故矣。圣人不死,大盗不止。虽重圣人而治天下,则是重利盗跖也。为之斗斛以量之,则并与斗斛而窃之;为之权衡以称之,则并与权衡而窃之;为之符玺而信之,则并与符玺而窃之;为之仁义以矫之,则并与仁义而窃之。何以知其然邪?彼窃钩者诛,窃国者为诸侯,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。则是非窃仁义圣知邪?故逐于大盗、揭诸侯、窃仁义并斗斛权衡符玺之利者,虽有轩冕之赏弗能劝,斧钺之威弗能禁。此重利盗跖而使不可禁者,是乃圣人之过也。故曰:“鱼不可脱于渊,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。”彼圣人者,天下之利器也,非所以明天下也。故绝圣弃知,大盗乃止;擿玉毁珠,小盗不起;焚符破玺,而民朴鄙;掊斗折衡,而民不争;殚残天下之圣法,而民始可与论议。擢乱六律,铄绝竽瑟,塞瞽旷之耳,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;灭文章,散五采,胶离朱之目,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。毁绝钩绳而弃规矩,攦工倕之指,而天下始人含其巧矣。故曰:大巧若拙。削曾史之行,钳杨墨之口,攘弃仁义,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。彼人含其明,则天下不铄矣;人含其聪,则天下不累矣;人含其知,则天下不惑矣;人含其德,则天下不僻矣。彼曾、史、杨、墨、师旷、工倕、离朱、皆外立其德而以爚乱天下者也,法之所无用也。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?昔者容成氏、大庭氏、伯皇氏、中央氏、栗陆氏、骊畜氏、轩辕氏、赫胥氏、尊卢氏、祝融氏、伏牺氏、神农氏,当是时也,民结绳而用之,甘其食,美其服,乐其俗,安其居,邻国相望,鸡狗之音相闻,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。若此之时,则至治已。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,曰:“某所有贤者,”赢粮而趣之,则内弃其亲,而外弃其主之事;足迹接乎诸侯之境,车轨结乎千里之外,则是上好知之过也。上诚好知而无道,则天下大乱矣!何以知其然邪?夫弓、弩、毕、弋、机变之知多,则鸟乱于上矣;钩饵、罔罟、罾笱之知多,则鱼乱于水矣;削格、罗落、罝罘之知多,则兽乱于泽矣;知诈渐毒、颉滑坚白、解垢同异之变多,则俗惑于辩矣。故天下每每大乱,罪在于好知。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,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;皆知非其所不善,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,是以大乱。故上悖日月之明,下烁山川之精,中堕四时之施,惴耎之虫,肖翘之物,莫不失其性。甚矣,夫好知之乱天下也!自三代以下者是已,舍夫种种之民,而悦夫役役之佞,释夫恬淡无为,而悦夫啍啍之意,啍啍已乱天下矣!
夏旱亦已久,众惧非常灾。茫茫大田中,赤风起炎埃。密云徒满空,甘泽竟不来。但闻南山下,日日喧怒雷。
晨肇重来路已迷,碧桃花谢武陵溪。
夜中未成寐,邻歌闻所稀。想像朱唇动,仿佛梁尘飞。误节应偷笑,窃听起披衣。披衣曲已终,窗月存余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