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鹭儿
公旧序云:大雪有怀朱康叔使君,亦知使君之念我也,作《江神子》以寄之。黄昏犹是雨纤纤。晓开帘,欲平檐。江阔天低、无处认青帘。孤坐冻吟谁伴我?揩病目,捻衰髯。使君留客醉厌厌。水晶盐,为谁甜?手把梅花、东望忆陶潜。雪似故人人似雪,虽可爱,有人嫌。
古树噪寒鸦,满庭枫叶芦花。昼灯当午隔轻纱,画阁珠帘影斜。门外往来祈赛客,翩翩帆落天涯。回首隔江烟火,渡头三两人家。
春浅,红怨,掩双环。微雨花间,昼闲。无言暗将红泪弹。阑珊,香销轻梦还。斜倚画屏思往事,皆不是,空作相思字。记当时垂柳丝,花枝,满庭蝴蝶儿。
浮图文瑛居大云庵,环水,即苏子美沧浪亭之地也。亟求余作《沧浪亭记》,曰:“昔子美之记,记亭之胜也。请子记吾所以为亭者。”余曰:昔吴越有国时,广陵王镇吴中,治南园于子城之西南;其外戚孙承祐,亦治园于其偏。迨淮海纳土,此园不废。苏子美始建沧浪亭,最后禅者居之:此沧浪亭为大云庵也。有庵以来二百年,文瑛寻古遗事,复子美之构于荒残灭没之余:此大云庵为沧浪亭也。夫古今之变,朝市改易。尝登姑苏之台,望五湖之渺茫,群山之苍翠,太伯、虞仲之所建,阖闾、夫差之所争,子胥、种、蠡之所经营,今皆无有矣。庵与亭何为者哉?虽然,钱镠因乱攘窃,保有吴越,国富兵强,垂及四世。诸子姻戚,乘时奢僭,宫馆苑囿,极一时之盛。而子美之亭,乃为释子所钦重如此。可以见士之欲垂名于千载,不与其澌然而俱尽者,则有在矣。文瑛读书喜诗,与吾徒游,唿之为沧浪僧云。
秋晚佳晨重物华,高台复帐驻鸣笳。遨欢任落风前帽,促饮争吹酒上花。溪态澄明初雨毕,日痕清淡不成霞。白头太守真愚甚,满插茱萸望辟邪。
长林众草入秋荒,独有幽姿逗晚香。每向风前堪寄傲,几因霜后欲留芳。名流赏鉴还堪佩,空谷知音品自扬。一种孤怀千古在,湘江词赋奏清商。
绿树暗长亭,几把离尊。阳关常恨不堪闻。何况今朝秋色里,身是行人。清泪浥罗巾,各自消魂。一江离恨恰平分。安得千寻横铁锁,截断烟津?
十年燕月歌声,几点吴霜鬓影。西风吹起鲈鱼兴,已在桑榆暮景。荣枯枕上三更,傀儡场头四并。人生幻化如泡影,那个临危自省?岸边烟柳苍苍,江上寒波漾漾。阳关旧曲低低唱,只恐行人断肠。十年旧剑长吁,一曲琵琶暗许。月明江上别湓浦,愁听兰舟夜雨。
棠棣花重发,鸰原鸟再飞。
莓锁虹梁,稽山祠下当时见。横斜无分照溪光,珠网空凝遍。姑射青春对面。驾飞虬、罗浮路远。千年春在,新月苔池,黄昏山馆。 花满河阳,为君羞褪晨妆茜。云根直下是银河,客老秋槎变。雨外红铅洗断。又晴霞、惊飞暮管。倚阑祗怕,弄水鳞生,乘东风便。